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80章負荊請罪

關燈
(180)

李信志看到李信海的神情無比認真,想起剛才他在外面說的話,他內心估計著猜到了是什麽事情,不由微微一笑,站起身來,拉著陶然兒在自己身邊坐下,對她笑著說道:“你是他大嫂,你坐著,他有話說你就讓他說好了,你不讓他說他還難受。”

李信海的面孔漲紅起來,陶然兒無奈,只好坐在李信志身邊,李信海原本張嘴要說的,突然想起什麽,又猛地站了起來,然後一陣風似的往屋外走去。

一陣陣風兒吹過,外面的向日葵花海已經結籽了,風中滿滿的都是葵花籽的清香。

李信志和陶然兒都覺得奇怪,互相看看,陶然兒看著坐在一旁的王湘竹,對她笑道:“湘竹,信海在搞什麽鬼,你知道嗎?”

王湘竹臉一紅,對陶然兒結結巴巴地說道:“姐姐,他這個人雖然古古怪怪的,但但但,人是一個好人。”此時此刻,王湘竹像一朵嬌艷的郁金香。

陶然兒聽到這裏,看到王湘竹一張臉蛋像紅布一樣,不由哈哈大笑起來,當初,她將王湘竹托付給李信海,其實內心也是沒譜的,雖然她覺得這兩個人男才女貌,在一起十分合適,但是愛情這回事,也要雙方看對眼才是,現在看來,王湘竹對李信海應該是十分滿意才是。

陶然兒滿心歡喜,像一個成功的小媒婆一般,紅光滿面。

這個時候,李信海赤裸了上半身,他的背上背著山一樣高的一捆荊條大步走了進來,陶然兒看得呆了,嚇得站了起來,急急忙忙地問道:“信海,你這是做什麽?”

王湘竹也急得站了起來,李信海赤裸著上半身,那些荊條已經刺得他的後背鮮血直流,有幾滴鮮血都落在了地上,觸目驚心,而且現在已經是秋天了,島上海風又大,他這樣不穿衣服,時間長了肯定會生病的!

王湘竹內心很著急,可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,這一段日子共處,這一路,從江北到江南,不知不覺間,打開心結之後,她對李信海的感情越來越深,只覺得在這個世上,他已經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了。

她像熱鍋上的螞蟻,十分著急擔心。

李信海重新在陶然兒的面前跪了下來,他拱著手,對陶然兒無比認真地說道:“嫂子,對不起——”

陶然兒呆了一呆,對李信海說道:“你攻破長安,得到了國庫,使江南的國力大增,你又成功帶回了王湘竹,立下種種大功,你是大功臣,說什麽對不起,難道——”

陶然兒作為一個現代女人,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女人的心,她看向王湘竹,湘竹的一張小臉紅得幾乎要滴血,她微笑著說道:“難道你和湘竹她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啦?”

“姐姐!”王湘竹猛地站了起來,羞憤之情讓她身體顫抖,聲音也顫抖得像風中的燭影,姐姐亂開玩笑,真叫人吃不消。

李信志也笑了起來。

李信海立馬說道:“大嫂,不是你想象的那樣,王姑娘清清白白的,或者說,就算我與她發生什麽,大不了我娶了她就是,反正我未婚她未嫁,不過,我說對不起,不是這件事情。”

王湘竹聽到李信海這麽說,呆了一呆,她的腦海裏回響起他的話“王姑娘清清白白的,或者說,就算我與她發生什麽,大不了我娶了她就是,反正我未婚她未嫁”她心想,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,他到底是喜歡她,還是不喜歡她?

陶然兒楞了一楞,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現代女人,思想太開放,大大咧咧的,滿嘴跑火車,在古代,這種男女之事不能隨便亂說的,呃,作大嫂要有一個大嫂的樣子,她立馬微笑說道:“哦,那是什麽事?”

看到山一樣高的荊條,李信海的後背一個個紅色的小血點,陶然兒心想,這二弟,道歉可道得真夠誠意,他這是效仿古時的負荊請罪啊。

李信海對陶然兒朗聲說道:“大嫂,之前王思明東征失敗,你與他聯手,導致江東國力大增,我們江南處於弱小的地位,我一直想不明白,你當年為什麽要嫁給王思明,為什麽要與他東征,為什麽不能與我哥一起東征,我覺得你在害我們兄弟害我們江南,當時對你意見很大,可是現在我明白了,如果不是你和王思明東征,王思明不會東征失敗,不會死掉,王家不會倒臺,這個天下不會從三個國家變成兩個國家,我們江南什麽也沒做,憑空少了一個大敵人,多了無數財富,這一切都是嫂子的功勞。如果不是大嫂,我們江南自然得不到王家的國庫,所以是我們誤會你了,現在有了這個國庫的寶藏,我們江南的國力可能在江東之上了,總之,我們江南再也不用害怕江東了。大嫂,先前我誤會了你,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,請你原諒我!”

看到李信海無比認真的道歉,陶然兒原本笑著的臉突然就不笑了,她鼻子發酸,眼圈發紅,想著信海與她的誤會終於消除了!他不再恨她,他開始尊敬她,叫她大嫂,這真是極好極好的事情。

眼淚在陶然兒的眼圈裏打轉。不過是幸福的眼淚。

李信志看到了,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,陶然兒不想自己在信海面前哭,幹脆背過身去。

嗚嗚,冰釋前嫌,她好快樂。

李信志說道:“好了,信海,事情說清楚就好,你確實讓你大嫂受委屈了,不過你這個道歉十分有誠意,你嫂子原諒你了。”

李信海卻仍然跪在地上,堅持說道:“不,我一定要親耳聽到我大嫂說原諒我,我才起來。”

陶然兒聽到了,不由又失笑起來,剛才還在掉眼淚呢,她伸出手,擦了擦眼淚,轉過身來,對李信海說道:“好了,你起來吧,我原諒你。”

李信海才笑著站了起來。

王湘竹立馬說道:“唉呀,將軍,你快將荊條放下來,你快把衣服穿上,天氣變涼了,風很大。”她跑到屋外去找他的衣服,李信海將上衣脫得扔在地上,上衣,內衣、腰帶,滿地都是,她立馬撲過去拾起。

李信海從她的後面走出門,剛好看到她拾衣服的動作,不由心頭一熱,征了一征,她開始關心他了,在乎他了?!

耳邊仿佛響起細細的音樂,內心的愉悅程度不可用言語形容。

王湘竹不知李信海內心所想,快步走到他的面前,將衣服塞到他的手裏,對他低聲說道:“你快把衣服穿上。”

李信海卻握住了她的手,凝視著她,眼裏一點一點崩出笑意,他並不急著穿衣服。

王湘竹一張臉瞬間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,她對李信海輕聲說道:“你,你快放手!”一會陶然兒和李信志走出來撞見,那她真是無法解釋了。

李信海卻仍舊凝視著王湘竹,嘴角噙著笑,眼裏有熾熱的神光,此時此刻,經過了幾個月的朝夕相處,他的心意已經十分堅定了,如同磐石般不可動搖,他要照顧這個嬌小的女人一生一世,現在的問題是,他如何才能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
王湘竹看到李信海仿佛沒有聽見一般,他的大手如同鐵鉗一般仍舊牢牢地握著她的手,不由連耳朵和脖子都變得熱辣辣起來,她對他說道:“你快放手呀,我要哭了!”她真的急得直掉眼淚。

這個時候,陶然兒和李信志果然走了出來,撞到了李信海緊緊握著王湘竹的手不放的畫面,兩口子笑了起來,互相看了一眼,心照不宣。

王湘竹也看到他們兩口子出來了,只好流著淚跺著腳說道:“你大哥大嫂真的出來看見了,你叫我有何面目?”

李信海看到王湘竹一張臉紅得就像那鮮艷的紅玫瑰,不由笑了笑,才松開她的手,緩緩地穿上衣服。

初秋的燦爛陽光照在李信海的身上,他赤裸的上半身在陽光下呈現出健康的古銅色,而且身上沒有一絲贅肉,六塊腹肌十分明顯,他伸著手穿上衣服的那個瞬間,王湘竹看到他的肩膀到腰那裏是一個漂亮的倒V字,他健康誘人的身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,王湘竹很想多看幾眼,但想著陶然兒和和李信志也在場,不敢多看,一張俏臉紅得無法形容,身上也熱騰騰的,一顆心怦怦直跳,胸腔裏如同住了一只兔子,她只好害羞得低下頭去。

愛情讓她快樂,可是想著兩個人是如此的不相配,沒有在一起的任何可能,並且她在這個世上,只剩下孤身一人,不會有人替她的終身大事做主,她又覺得痛苦萬分,一顆心如同針紮一般。

這個時候,陶然兒和李信志走到他們面前,陶然兒笑了笑,對李信海說道:“信海,現在大事己定,你之前又十分辛苦,不如在這個小島上也休息一陣子,湘竹剛剛來江南,對於南方的生活她肯定不了解,你帶著她這個小島上多轉轉。”

王湘竹猛地擡起頭來,陶然兒無心的安排,她才想起她來江南的目的,她是要來找她哥哥的骸骨的,所以——

李信海聽到陶然兒的話無限歡喜,他確實需要時間向王湘竹表明自己的感情,因此,大嫂的建議非常好,他是聰明人,自然也明白陶然兒這樣說,是有意給他們兩個人留下空間,故意攝合他們,李信海想到這裏,向陶然兒投去感激的目光,陶然兒對他頑皮地眨眨大眼,李信海悶聲笑了,這大嫂,真是太好了!

王湘竹聽到李信海的悶笑聲,一張臉更紅。

李信志也笑道:“信海,你是這海上王,你大嫂剛才那樣說話,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,說實話我們也是這裏的客人,你才是真正的主人。”

陶然兒也猛地想起來了,自己在這個小島上生活了幾個月,天天過著神仙日子,慢慢的也忘記誰是真正的主人了,幸好有信志提醒,她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信海,你大哥說得沒錯,你才是這裏的主人,你一會叫下人收拾好房間,讓湘竹好好休息。”

信海其實很希望一切事情有大嫂做主,因此,他拱手笑道:“大嫂,我去長安幾個月,對於島上的生活都有些不適應了,所以,還是嫂子給我和湘竹安排好房間吧,你覺得哪個房間好,你就讓她住哪一間。”

陶然兒明白信海的意思,有些事情,自己去做的話,未免有些露骨,她反正在這個島上輕閑無事,樂得賣他一個人情,因此,笑道:“好吧,那你帶湘竹到島上四處逛逛,我給你們安排房間。”

李信海高興地答應下來。

這個時候,王湘竹卻突然說道:“陶姐姐,你不用那麽張羅了,我來這裏是來辦事的,不會長住,辦完事,我還要回去的。”

經過了幾個月的糾結,此時此刻,王湘竹已經心意堅定下來,那就是,雖然她很喜歡李信海,感覺自己深深愛上了他,但是她實在配他不起,她是大惡人的妹妹,她的父親和她的哥哥生前無惡不作,她是罪人的親人,所以,如何配得上盛名在外的海上王?她現在家沒了,王家也早就倒臺了,沒有一個親人,沒有一個朋友,沒有一份嫁妝,試問,她這樣無權無勢名聲極不好的窮女,如何配得上海上王?

因此,與其在這裏長住下去,想入非非,左右糾結,不如拿了哥哥的骸骨,早日回長安去,也許再也見不到李信海了,不用時時刻刻與他在一起,她的心不會那麽糾結,不會那麽痛苦。

想到這裏,王湘竹定了定神,一顆心就像巖石般堅定,就這樣辦吧,長痛不如短痛,快刀斬亂麻,早了結早脫離苦海。

這是王湘竹的想法。

然而,當王湘竹說出這些話來時,陶然兒和李信海的內心都是猛地一沈,陶然兒擡起頭來,看向王湘竹,想著這丫頭明明對信海有情,為什麽著急要走?她現在家破人亡,在這個世上沒有一個親人,她能走到哪裏去?她又怎麽生存下去?此時此刻的王湘竹,多麽像當年剛剛來到這個亂世的自己,沒有家,沒有親人,身份低微,不知何去何從,當時她有李信志在身邊,她牢牢地抓住了他,所以抓到了幸福,也因此,湘竹要牢牢抓住信海才是,李信海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。

李信海卻比陶然兒要明白,他知道王湘竹話裏的意思,想起他曾經鼓勵她活下去,為了讓她活下去,他答應帶她來江南的小島找她哥哥的骸骨,她剛才說話的意思,就是她找到她哥哥的骸骨,就要離開這裏。

李信海的心上仿佛壓了一扇沈重的鉛門,原本的高興心情煙消雲散,他的心像一顆冰冷的石子,在急速地下沈。

此時此刻,他再也感覺不到秋天的美麗,反倒覺得秋風很涼如同冬天冰冷的海水,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,就像一個醜陋的脫衣了衣服的醜人,地面上到處都是紅色褐色金色的落葉,到處都是一片蕭瑟荒涼的景象。

他低下頭,內心無限痛苦,仿佛這蕭瑟的秋風也刮進了他的內心。

李信志看到這些情景,知道有些事情,可能他和陶然兒不知道,便走到陶然兒面前,拉了她的手一下,眨眨眼睛,然後對李信海和王湘竹說道:“信海,你帶湘竹四處逛逛吧,我們去準備晚飯,終於團聚了,晚上我們幾個人好好喝幾杯。”說完就拉著陶然兒的手走進了木屋。

房間外面只剩下李信海和王湘竹兩個人。

蕭瑟的秋風仍舊在幽幽地吹著,地面上的梧桐樹葉,被秋水吹得重新飛了起來,像只蝴蝶一般,試圖重新飛到枝上去,王湘竹低著頭看著這一切,只覺得自己的身世也像這一片枯萎的梧桐樹葉,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,落下來的葉子怎麽可能像蝴蝶一般重新飛上高枝,最終只會委落到塵埃中,化成泥土,唉,還是早日認清現實吧,這樣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空想和痛苦。

因此,她清了清嗓子,對站在她面前的李信海說道:“將軍,希望你答應我的事要做到。”

李信海也不說話,拉著王湘竹的手,走離門口,王湘竹急了,對他問道:“你要拉我到哪裏去?”

李信海不說話,大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扣著王湘竹細細的手腕。

王湘竹絕望了,後來不說話了,流著淚,任由李信海拉著她急走,她想罷了罷了,隨便他作主吧,任由他拉著她走到哪裏去,哪怕是天涯海角也無所謂。

這樣一想著,內心反倒不再痛苦,甚至想到到天涯海角也有他在身邊反倒挺好的,只是這樣做,未免太自私,他完全可以配得上更優秀的世家女子。李信海拉著王湘竹一直走,一直走到兩米多高的玫瑰花樹籬笆那裏,那樹籬是這幾個月,李信志為陶然兒種的,現在剛好作為綠色的屏障,擋住了李信海和王湘竹兩個人,這樣別人再也看不到他們的動作表情了。

玫瑰花散發出濃郁的花香,在綠色的籬笆影裏,王湘竹站定腳步,只覺得像置身天堂。

高大健壯的李信海低著頭看著王湘竹,他的內心痛苦萬分,一條悲劇的深淵在他的面前裂開,無能為力感像潮水一般湧了過來,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,從李家出來,在海上縱橫多年,他逍遙自在慣了,從來不知道痛苦的滋味。

認識王湘竹,並且情不自禁地愛上她,讓他初嘗愛情的美好,就像整個人掉進蜜罐裏,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那樣溫暖美好的事情,內心有了牽掛,一顆心會溫柔地牽動,會替她著想,會疼惜她,會教導她,想守候她一生一世,想呵護她一輩子,希望她從此後,在自己的身邊,再也不要有分離,有消失。

可是他的心,這個死丫頭,卻好像不明白,這幾個月的相處,對於她來說,好像空氣一般的不存在,她一心一意只記掛著找她哥哥的骨骸。

看到李信海在沈默,王湘竹只好鼓起勇氣繼續說道:“將軍,你曾經說我哥哥埋在這個小島上,所以你千裏迢迢地將我從長安帶到這裏,我希望你現在帶我去哥哥的墳上,我想去看看,請你不要失約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